小琛

霸道将军俏军师(1)


  

  提纳里窝在树林间,拿尾巴遮住自己,试图隐蔽在草丛里。他尾巴的毛色苍翠漂亮,尖尖有点黑,有些难藏,于是他把小狐狸身子蜷缩的很紧,把自己变成一个小圆球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“...还有三天”他的耳朵抖了抖,犯愁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提纳里是亚兽人,每年固定几个月的发情期,前些年自己配药物只顾着压制,不太在乎医药成分,今年遭了报应,在这段日子身体形态总不大受控制。今日军营行事匆忙,仓惶之中他变成了这幅模样,只得先找个地方隐蔽起来,先熬过这阵子的狐狸样子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他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。来人年龄大概不大,声音很轻,应当是习武之人,气息稳定,步子迅疾又平稳,无端叫人感到安心。提纳里顺着叶间缝隙打量,看到一双赤足,立在尖草上。


  他想起早些年居住山里时,有个祖上是胡狼血统的小孩,也总喜欢赤足偷偷跟在他后面,还自诩隐藏的很好,可他总能第一时间听出来。小孩长着一双很叫人印象深刻的眼睛,锐利的漂亮,很瘦,眼睛被有些凹陷的脸颊称得摄人。提纳里偷偷给他放过吃的,那小孩开始很警惕,像一只林中警惕的小动物,总怀疑他不安好心,后来吃了东西总会开心的眯眼睛,很小声的说谢谢。


  耳廓狐的听力总是很好,提纳里站在屋子里听小孩小小的一只,说着谢谢,心里琢磨着这孩子真可爱。


  于是使劲给他加餐。


  蘑菇布丁,烤蘑菇,蘑菇披萨,总之是各种各样的蘑菇料理。提纳里做完以后,还喜欢拿些小叶子给料理加个小耳朵或者眼睛,后来发现赛诺看到这种东西不舍的吃,小心翼翼的看半天,然后把叶子取下来装到小口袋里,一口一口的吃下去。


  提纳里盯着赛诺,一整天脸上都挂着笑。


  后来这事成了他们俩的默契,小孩悄悄的收,他也悄悄的放。有时候会看到小孩放一束向日葵,有时是几个蘑菇在旁边。那孩子来吃东西时总是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,投喂了这么些日子,堪堪在脸颊旁养出点肉来,随着牙齿咀嚼,鼓鼓的,很是可爱。提纳里站在自己的小屋里偷偷望他,瞥见了他的赤足。这孩子每次见到都是赤足,提纳里总怕他脚疼,一日终于是忍不了了,提笔给他写了张字条,压在饭下。


  那孩子没回他。


  又过了好些天,提纳里去放饭食,看到了赛诺的回信。


  大意很简单。小孩他不太认得字,这信是叫镇子里的掌柜帮着写的,他帮着干了几天活,赤足是因为从小就习惯了,不疼的。


  提纳里心里不太好受。


  隔天小孩又来这偷摸吃东西,提纳里没忍住,跑过去捞他。小孩子仰头望着他,刚开始像小狼露出了爪子,眼神凶巴巴的,看到他后却软了下来,耳朵有些红。

提纳里开始教他写字。他知道了这小孩子的名字,叫赛诺。赛诺祖上有胡狼的血统,他们镇子思想还很传统,镇子里的人总疑心这只小胡狼会大半夜冲着他们的脖子下手,小怪物小灾星之类的词不管证据的往赛诺身上套。镇里小孩子的思想总是跟着大人走,或许本来对赛诺很友好的人,在听到父母语重心长充满恐慌的教导以后,也就疏远排斥起了他。


  赛诺很聪明,很快就能写出一篇揪不出什么大错的文章了。提纳里若是清闲了,就在他练字时坐在他旁边,玩他的头发。他翻画本子时看到一些新奇漂亮的发型,总喜欢给赛诺扎。小孩子本就长得清秀可爱,被提纳里细细一打扮,银白的头发在脸边成了一对娇俏的双马尾,越发像个可爱小姑娘。


  提纳里把他领到铜镜跟前,逗他。


  “谁家的漂亮姑娘啊。”


  哪料到赛诺有些炸毛,气鼓鼓的那眼睛瞪他。赛诺生起气来很含蓄,他总不愿意对提纳里摆冷脸,这生气就表达在提纳里戳戳他脸,他就拿后脑勺对着他而已,若不是提纳里心思缜密,还真难把这撒娇样的事情当成小孩子无声的抗议。


  提纳里有点跃跃欲试。


  早就听闻哄孩子是件难事了,今日终于要轮到他出手了吗。赛诺平日里乖的不像话,他想哄人都哄不得。


  提纳里想了想,弯下身子对赛诺说话,问他想不想看小狐狸。


  话本子上哄小孩方法出现频率最高的方法:小动物。


  赛诺闷声闷气的说不想。


  提纳里哪不知道他,眼睛弯弯的,笑说我给你抱一只回来。


  于是他就出门而去了。赛诺坐在床上,悄悄回头去望,心里有点忐忑,我是惹他生气了吗。


  ...提纳里也会一夕之间,就开始厌恶我了吗。


  赛诺慌里慌张的想下床给他道歉,却发现门口跑进来一只小狐狸。尾巴尖有点黑,耳朵大大的,脸很小,毛茸茸的,一下子跳到他怀里。


  赛诺有个秘密,他知道提纳里是亚兽人。事实上,最开始对他放下防备的时候,就是因为不小心透过窗户,看到提纳里头上那对毛茸茸的,很大的,和这只小狐狸一模一样的耳朵,还有身后那条晃来晃去的大尾巴。

大狐狸哥哥会变成小狐狸来哄他,只是因为自己一点莫须有的,说不上来的可笑小性子。会把他毛茸茸的尾巴在自己身上蹭来蹭去,允许他摸自己的耳朵。


  赛诺把脸埋进狐狸毛里。

他想,如果一辈子都能和提纳里在一起就好了。


  一辈子哪有那么好许。在和往日一样的清晨,提纳里歉意的揉揉赛诺的头,告诉他自己要走了。


  赛诺没吭声。

提纳里蹲下来,把脸凑到他跟前。

提纳里说,他来着暂时居住是为了找一个叫柯莱的女婴,那女孩是他朋友家的孩子,他不能不管。如今来了消息,柯莱在他国,他得去寻他。


  提纳里变出来一双小鞋,毛茸茸的。


  赛诺抬起头望着他,眼底清澈的要命。提纳里眼圈红红的,揉揉他的头。


  “你别难过,这双鞋是我拿稻草和小狐狸换下来的毛编的,你别再不穿鞋了,以后就穿着他,好不好。”


  赛诺问,你会回来吗。


  提纳里亲亲他额头。


  他又变出一张画来,画上有一只小狐狸,趴在山上晒太阳,提纳里画技绝不算高超,却把小狐狸的可爱劲画的清清楚楚,尾巴尖上那抹黑像在动。


  他把画和一个钱袋子塞到赛诺手上。


  “等到赛诺变的很厉害很厉害的时候,我们就会相遇啦。”


  ...


  回忆被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打断,提纳里仰头去看,目光被一片夺目的银白色占领。

身量拔高了不少,挺拔又锋利,眼睛看人冷冷的,一点都不像记忆里那副被调笑一句就气鼓鼓的小孩。


  “...真的变得很厉害了呢。”提纳里想,“就是还是不爱穿鞋。”


  赛诺走过去,把小狐狸抱起来。他一眼就认出了他的狐狸哥哥,他的小狐狸。尾巴尖上那一抹黑从画里跑出来了,这次不用他跳到自己怀里,换赛诺来抱起他。


  赛诺身后跟了一长串部队,这时终于到来。看着自己冷血长官抱着一只小狐狸,露出百年一遇的笑意,总觉着一阵阴风吹过,在艳阳天里,结结实实打了个寒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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